2014年1月19日星期日

没有澄清真相的道歉是伪道歉

继陈小鲁道歉之后,1月12日,宋彬彬在卞仲耘副校长雕像面前,也向当年的老师、同学以及老师的后人道歉。然而,纵观宋彬彬1500余字的道歉信,我们感到这封信与其说是在道歉,还不如说是在给自己当年的行为辩解,最明显的便是在有关卞仲耘副校长被殴致死这件事上。
宋彬彬
在“十年浩劫”中,北师大女附中副校长卞仲耘是第一个被殴致死的老师,而宋彬彬等人则是这起活动的主要负责人。
在“十年浩劫”中,北师大女附中副校长卞仲耘是第一个被殴致死的老师,而宋彬彬等人则是这起批斗活动的主要负责人。但是,有关卞校长被殴致死的问题上,宋彬彬对自己当时的所作所为,只有一句话,即“我和刘进曾两次去大操场和后院阻止,看到围观的同学散了,以为不会有事了,自己也走了。”紧接着,她立刻写道,“因此,我对卞校长的不幸遇难是有责任的。”
写出这样的文字,宋彬彬向读者展现的哪里是一个需要道歉的人,感谢都来不及呢。据当时一些“黑五类”学生回忆,当时看到校长们被殴的惨相,感到很可怕,但是自己一点不敢露出同情的样子,因为同情这些校长,自己会立刻惹火上身。在这种情况下,宋彬彬竟然力排众议,挺身而出,出面劝阻,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啊!这样的一个人,不但不需要背上沉重的十字架,而是需要列入英雄榜。早两年,北师大女附中授予宋彬彬“荣誉校友”称号,引来无数反对声,看来是反对错了,这样一个大英雄,不是“荣誉校友”又是什么呢?
但是,据众多目击者回忆,卞校长被折磨了整整三个小时,包括用带铁钉的棍棒和军用铜头皮带殴打,用军靴践踏。即便在卞校长被殴致死后,这些学生还不放过,将她放到一辆垃圾车上,用风雨衣盖上,很多老师要在旁边看看,都不允许。直至七点,打电话请示了市委,才被允许通知医院和家人。在这些回忆录中,从来没有人提及当时有学生领袖出来劝阻。
退一万步讲,即使宋彬彬确实进行了劝阻,那么在长达三个多小时的残酷折磨行动中,她除了进行劝阻外,究竟还做过什么呢?在整个过程中,她究竟有没有打过卞校长,或者有没有用其他方式侮辱过卞校长等人。如果在长达三个小时的折磨中,只是进行过一次劝阻,其他没有行动,这是当年一个学生领袖的真实表现吗?
卢梭写《忏悔录》的原则是,“当时我是卑鄙龌龊的,就写我的卑鄙龌龊;当时我是善良忠厚、道德高尚的,就写我的善良忠厚和道德高尚。”卢梭的忏悔录之所以划过时空,成为一种永恒,就是因为他在忏悔的同时,没有漏下自己曾经的“卑鄙龌龊”。
显然,在宋彬彬的道歉信中,我们只看到了她“善良忠厚和道德高尚”的一面,却没有任何“卑鄙龌龊的”行为。这样说,不是搞有罪推定,只是你沉默了近50年之后,正儿八经的出面道歉,所披露的事实,总应该符合一个基本的历史逻辑吧!一方面以仍然以学生领袖自居,高姿态地来表示自己要为此事负责领导责任,一方面说得自己又像荷花一般出淤泥而不染,在那场如火如荼的“革命行动”中,你这样一个学生领袖真的是如此文质彬彬吗?
宋彬彬的道歉如果真诚的,那么应该坦诚地回顾一下那天自己到底做了什么,哪怕确实曾经进行过劝阻,那么在劝阻前后,还做过什么事。譬如,从众多回忆录来看,虽然将卞校长殴打致死未必是学生领袖们的本意,但是将校级领导揪出残酷虐待一事,完全是有计划有组织的。宋彬彬本人究竟在事前事后干了些什么,应该承担哪些具体的责任,这些问题就有必要交待与道歉。
相反,如果不肯澄清这些真相,只是笼统地说一句“对不起”,甚至在道歉的时候,大谈自己曾经的“劝阻”。那么,我们有理由认为,这样的道歉,实际是希望掩盖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,以此改变在国人心中的丑陋形象。这种道歉虽然来得很迟,却依然是虚伪的、是充满做秀味的。
宋彬彬强调自己再不道歉就来不及了,因为那些老师年岁已高,再迟就等不及了。事实上,卞仲耘校长早在1966年就被学生打场打死,要说迟已经迟了四十多年了。但真正的迟还不是老师们能否听得到这道歉声,而是宋彬自己也年过花甲,如果不趁现在及时、真诚的道歉,那么自己也永远没有机会真正的忏悔了。虽说“人之将死,其言也善”,但是,我们遗憾地看到,宋彬彬在这垂暮之年 、白发斑斑的时候,依然玩的是伪道歉的花招。与其如此,还不如关在家里好好反省自己,别跑出来侮辱众人的智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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